在醫院遇到真命天子
薛忠的母親生病住進了我所在的醫院,我正好是他母親的主治大夫。不知道為什麼,第一次看見薛忠,就有一種心跳的感覺,我覺得他看上去特別親切,那高高的個頭和大大的耳朵,與我去世多年的父親十分相似,在以前的日子裡,父親一直是我的偶像。那一刻,我預感薛忠是我要找的另一半。
薛忠的母親住了45天醫院,我和他每天都見面。其實,我每周可以休息一天,但怕錯過看見薛忠的機會,我就每天堅持上班。見面的時間非常短,但我們話語很投機。薛忠大我6歲,是一個政府機關的公務員。後來我纔知道,他那段時間工作也很忙,之所以天天來照顧母親,也有想見我的原因。
第二年4月,我母親患心髒病在老家突然去世。當時接到電話,我都蒙了,六神無主。我從小就沒了父親,母親獨自拉扯我和哥哥長大,可母親去世時,哥哥正在國外進修,一時也趕不回來,我只好給薛忠打了一個電話。薛忠立即從單位找來車,把我送回家。回家後我就哭得一塌糊涂,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薛忠負責給家裡買菜,組織宴席,給母親買來壽衣,安排到殯儀館火化等等,打理得井井有條。送走母親後,我也病倒了,並發起高燒,薛忠送我到醫院打點滴,通宵不睡覺,守在我床前。這次事件後,我和薛忠之間感情更加深厚了。2000年9月18日,我和薛忠走進了婚姻的殿堂。
薛忠對工作特別用心,每天在外有不少應酬,回到家,他還會把當天沒有做完的工作堅持做完。有時酒喝多了,他會躺下來先休息一會兒,然後起來加班。每天在睡覺前,他一定會把鬧鍾定好。
婚後不久,我們的女兒出生了。愛情家庭雙豐收,我和薛忠的事業也蒸蒸日上。無論是朋友圈還是親戚圈,我們都是令人羡慕的。
變故,突如其來
2007年6月,薛忠失業在家後,就把自己關在屋裡,大門不出。我想長久這樣下去不是辦法,於是我向單位提出休假1個月,那是我上班十多年來第一次提出休那麼長時間的假期。我把女兒送到薛忠母親家裡,和他一起先後去了雲南大理,湖南鳳凰古城和張家界,最後去了深圳,因為心事重重又嚴重失眠,他在飛機上嚴重暈機。
在深圳,薛忠的大學同學請我們吃飯,薛忠很少吃菜,只顧喝酒,他差不多喝了一斤白酒,當晚由於醉酒導致胃出血,被送進醫院。值班醫生說,如果不是我有急救經驗,薛忠很有可能救不過來。雖然多年的從醫經歷讓我面對生老病死早已練就了承受力,但面對最親愛的人對生命的故意踐踏,我失聲痛哭。
墮落,自暴自棄
從深圳回來後,我鄭重地告訴薛忠,無論他發生怎樣的變故,我對他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。薛忠答應我,他會振作起來。而生活永遠跟想像有差距。薛忠想做生意,可多年的公務員經歷,我們拿不出太多的本錢。2008年,在休整了一年多以後,薛忠決定炒股,他覺得炒股不跟人接觸、不看人臉色,適合他這樣的心境去做。我並沒有指望薛忠能靠炒股致富,只是希望他有些精神寄托。可讓我意外的是,事業受挫後,薛忠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開始扭曲,像變了個人似的。
他沒事乾的時候,就呆在家裡,一個人喝悶酒,喝醉了就發脾氣。要麼就到茶館裡打牌,有時候通宵達旦,我不想看著他沈淪下去,就不讓他去打牌。兩個人開始發生爭吵,越吵越凶。
然而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。那天,我值完夜班後在家裡休息。下午3點左右,薛忠回來了,而他的身後,居然跟著一個看上去年紀比我還大的女人。我穿著睡衣從臥室出來跟他打招呼,他說了一句:『哦,你在家。』然後,扭過頭對那女人說:『她在家,沒事,你進來吧。』然後,兩人徑直走進女兒的臥室。我衝進去,撲倒那個女人,歇斯底裡地和她廝打起來……恍惚中,我感覺薛忠在一旁,冷冷地笑……那一刻,我有種要崩潰的感覺。
這還僅僅是開始。一個月以後,我剛從手術室出來,鄰居阿姨一把拉住我說:『閨女,快回家看看吧,薛忠在你上班後就領了一個女人回家。』我一路狂奔一路眼淚紛飛,白大褂都沒有顧得上換下。薛忠把門反鎖了,我拼命地拍打,直到筋疲力盡。氣憤不已的鄰居阿姨後來報警,警察來了後,薛忠打開了門,看著幾乎是癱坐在門口的我說:『你鬧什麼鬧,不累嗎?』
為了不讓女兒受到影響,我把女兒轉學到薛忠父母附近。就這樣下班後,通常都是我和薛忠坐在冰冷的屋裡相對無言。我和薛忠開始發生冷戰,薛忠開始一夜一夜不回家。
短信,喚回丈夫
2009年3月7日,薛忠給我和女兒留下一封信後,就離家出走了。他在信中寫道:『我在家裡過得很壓抑,我想離開這個城市,不再回來,我對不起你們母女,我走了,你們也不要找我。就只當我死了。』
薛忠的出走對我打擊很大,我那一段時間失魂落魄,什麼都不想乾。冷靜一段時間之後,我決定去尋找他,打他的電話,他關機。我找遍了他所有的朋友,都沒有他的蹤影。我於是想到用手機給他發短信,我想,他一旦開機肯定會收到的。我決定每天給他發短信。剛開始發短信時,我很不習慣。我以前因為工作忙,不怎麼喜歡發短信的,主要是不習慣在手機上打字,從薛忠出走後我開始訓練自己在手機上發短信。
最初的短信都是很簡短的詞匯,比如『想你』、『夢見你』、『不會放棄你』等。我發了一個月之後,沒有收到他一條短信,我有些氣餒。我開始恨他,恨得咬牙切齒,有時候甚至想乾脆不理他算了。同事和我的親朋好友,也勸我:『他那樣對你,你值得嗎?』我的哥哥嫂子等親人甚至罵我下賤。我該怎麼辦?我是不是該放棄他?在激烈的斗爭後,對他的感情還是佔了上風。
說實話,在他離家的這段時間,我過得很苦,一個人又要上班,還要帶孩子,辛苦還不說,還要遭受很多人的白眼,我有時一個人在半夜裡偷偷地哭泣,而第二天上班後我還得打起精神笑臉工作。但我堅信一條:就是老公沒有對我真的變心,對我的感情沒有變,他以前的作為,只是考驗我而已。衝著這點,我要堅持下去,挽救這個家庭,挽救我們瀕臨崩潰的感情。我於是在短信上寫道:『過去只當是一場惡夢,我一點也不怪你』、『我也有錯誤的地方,我在反省自己。』我開始在短信裡檢討自己過去做得不好的地方,以取得他的諒解。
我的短信內容越來越豐富了,諸如:『不管發生什麼,我和女兒都等著你回來。』天冷了,我用短信來表達『多穿點衣服』、下雨了,我就提醒他『出門別忘了帶雨傘』,其實後來又覺得好笑,如果他不在我們這個城市,會不會也一樣下雨呢?發工資時,我就說『這個月工資略有節餘,又給女兒存了200元教育基金。』漸漸地,我把發短信當成習慣,工作之餘,有空的時候,我就拿出手機,把自己的感受寫下來,傳遞給遙遠的他。晚上睡覺前,如果不給他發短信,我就無法入睡。
我冥冥之中感受到,他沒有更換手機號碼,他一直在看我的信息。我每個月定期給他存上50元話費。今年9月2日,是和丈夫結婚10周年紀念日。我記得我們夫妻在幾年前看電視片《結婚十年》時,薛忠摟住我說:『等到我們結婚十周年那天,我一定陪著你。』我們還拉鉤起誓。在此前一天,我就給他發短信:『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?是你該兌現自己的諾言的時候了!!』
為此,我請了一天的假,把家裡認真做了一次清潔,並精心做了一頓可口的飯菜。就在這晚8點整,奇跡出現了,門開了,我朝思暮想的薛忠出現了。那一刻我仿佛覺得在做夢,幾乎將要昏厥,丈夫撲通一下跪倒在我的面前,我們一家三口緊緊抱在一起,淚流滿面。